大跃进运动的高产卫星,钱学森等科学家的太阳能理论论证,可假的真不了。爆出的大面积饿死人事件,如雨淋湿了一些高层领导浮躁的大脑,他们调查,想了解真相。1959年2月27日在郑州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,毛泽东摊开双手十指说:
“我们成绩和缺点的关系,正如我们所说的,只是十个指头中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关系。有些人怀疑或者否定一九五八年的大跃进,怀疑或者否认人民公社的优秀性,这种观点显然是完全错误的”。(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:第8册,第66页,北京:中央文献出版社,1993年)。接踵而至的饿死人事件,迫使毛泽东在庐山会议上(7月10日下午)为其唯心的“九个指头”和“一个指头”论作辩解,他说:“从局部来讲,从一个问题说,可能是十个指头,九个指头,七个指头,或者三个指头,两个指头。但从全局来说,还是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问题。要找问题,可以找几千几万件不对头的。但是从总的形势来说,就是这样;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”。(逄先知、金冲著毛泽东传,第972—973页,北京:中央文献出版社,2003年)。这现代版指鹿为马还使庐山上万言书的彭德怀遭群殴。
1960年前后山东昌潍专区潍坊市高里公社饿死1000多人为“高里事件”。高里公社有16个大队(基本核算单位),7466户,共计27827人。有耕地25208亩,土地肥沃,自然条件较好,为历史产粮地。
时间:2007年12月7日上午, 地点:后沟村委办公室,
参会村民:张田林,75岁,(当年村民兵连长),张壮威,76岁,张文胜,75岁,(当年大队统计员),张守信,80岁,张清香,75岁,张守禹,77岁。
后沟村文书:张建瑞,妇女主任:刘永芹。
寒亭区委党史研究室主任:曹永明,副主任:范继河。
记录整理:曹东亚。
后沟,前沟,苇园3个自然村,公社化后为后沟生产大队,全队有社员不到300户,1000多口人。1959年12月至1960年4月,饿死130多口人。1960年春灾情最严重时,一天饿死7人,人死后没人埋,情形非常凄惨。钢铁元帅要升帐,我们大队调50多人到公社炼钢铁,社员家里的锅,铲等铁器被收去砸碎炼钢,钢没炼出来,好钢炼成了废铁。秋天,收庄稼时还搞深翻土地,公社要求深翻土地3尺。为了配合深翻地,大队在田野中搭窝棚,支锅灶,社员劳动,吃饭,住宿都在地里,不允许回家,老人也跟到地里看孩子,场面搞得轰轰烈烈。种麦子时,公社要求加大播种量,每亩地下种100斤左右,大大超过了15斤的正常播种量。明明麦子没种完,不少地还没下种,公社就向上级领导报捷。上级领导就调我大队的劳力去支援二十里堡公社的东金马队,一去就是20多天。刚回来还没进村,又被调去支援西营队。
我们队在粮食比上年欠收的情况下被征48万斤公粮。征完公粮不久,12月份就没有粮吃了。高里公社党委在一空桥召开党委扩大会议,生产队干部,包括会计,保管员都参加。是公社党委书记韩锡昌主持。会议是批判“瞒产私分”,说生产队隐瞒产量,私分了粮食,要收上来。在这个“逼粮会”上,我村保管员,老党员张兆丰说了实话,结果被指责为攻击社会主义,不光挨整,还挨了打。在面临绝境的情况下,社员们纷纷外逃,想方设法去外地逃荒。可政府对外流人员控制很紧,不许农民外出,买火车票必须持有公社证明。不少人在潍坊火车站被截了回来。逃出去的社员,近的逃到临朐等地,远的逃到内蒙,东北各地。1960年春时,全大队剩下不足600人。大家吃树叶,树皮,野菜,连麻叶都吃。人普遍水肿,奄奄一息,走路的劲都没有,整天睡觉、晒太阳,村里路上的蒿草一米多高。开始饿死的人还抬出去埋,由于没有力气,坑挖得很浅,有的尸体露着手脚。后来抬的力气也没有了,人饿死后就那么扔着,惨不忍睹呀!
潍城区档案馆《潍城文史资料》第二十辑记载的高里公社党委在一空桥召开党委扩大会议情况:
1959年12月,高里公社在一空桥村召开的四级干部会上,以“右倾”帽子,逼迫各队承认公社的浮夸数。要生产队长自报瞒产私分,社员偷坡(到田间干活时偷拿庄稼)及自留地产粮数,并以辩论会的形式,斗争了22人(有挨打)。公社党委将这些逼来的数据,将每人口粮年均198斤改为413斤(瞒产私分每人加120斤,偷坡每人加28斤,自留地产粮每人加67斤)。会后,各生产队如法炮制,勒令群众凑粮,组织人到各户家中翻粮,逼粮采用打人,绑人,罚跪,不管饭等手段,逼迫群众交粮,闹得鸡犬不宁。如后沟生产大队所属的三个自然村,七个包产单位,有325户,共计1085人,耕地4545亩。1959年收成不好,每人年口粮仅156斤。但他们把虚报的私分,偷坡,自留地数字加在一起,虚报浮夸为422斤上报。
该社自1960年1月到4月15日止,共死亡977人。死亡人数是逐月增加的,1月份187人,2月份250人,3月份 376人,4月份164人。死的情况惨不忍睹,有的死在野外,有的外流,讨饭死在路旁,有的婴儿失去了父母,有的一家死绝。外流,浮肿病也相当严重,4月15日止,共发生浮肿病人2798人,外流1112人,弃婴30人。
最严重的是后沟生产大队,1960年1月至3月30日外流94人(有9户全家去东北),浮肿病129人,死亡100人(因浮肿病死去的60人),其中男70人,女30人。死亡人数逐月增加,1月份21人,2月份25人,3月份54人。从年龄上看1——15岁,9人。18——45岁,11人。45——60岁,24人。60岁以上56人。大牲畜死亡31头。
高里公社生产队基层干部,为非作歹,逼死人命。东西营生产大队,生产小队长以上干部24人,他们以各种借口,在1月至4月间,毒打群众61人,导致2人死,2人病,3人残,1人被打吓跑。支书兼队长刘长进设立公堂,采用拥串,低头弯腰,拳打脚踢等手段,打骂群众。社员张某因病从水库回家休息,刘长进等即将其传到办公室,当场打昏,还说是“装相”,醒后再打。张某五天后死去。社员李洪重之妻分娩25天,夜晚被打后患病失奶,小孩活活饿死。后沟生产大队,小队长以上干部34人均不参加劳动,社员劳动了两年也不给记工分,收入搞平均分配。他们还吃喝贪污,挥霍浪费,训人打人,致使部分社员外流或死亡。
口述者:李奎武;原籍寒亭区固堤镇横沟村,1929年生,曾任潍县寒亭区委书记,人民公社化后历任沟西,高里,南村,泊子公社党委书记,1992年离休。
记录整理者:曹东亚。
1959年我在桥西村驻点,秋后,卖完公粮村里就出现严重缺粮,全村4000口人只剩下4000斤粮食。1960年3月,省委在济南召开全省六级干部会议,全省县委书记,县长,公社党委书记等万多人参加的大会。这期间,市委在段家公社召开自力更生,不向国家伸手现场会。两位副书记主持会议,我代表高里公社参加这次会议。在段家公社,我们看到了不少粮食,场院里地瓜干一囤一囤的,伙房里也有粮食。我就想,段家是丘陵地,怎么会有这么多粮食?我偷着用手往下摸,上面一层是瓜干,下面全是草,原来是一个假现场,我没敢多说话。会上,市委要求大家表态,说段家有粮食,困难自己解决,不向国家伸手,你们怎么办?于是,各个公社逐个表态,都说自己也有粮食,困难自己克服,不要国家的救济粮。一位副书记问我,你高里怎么样?我说,高里不能自力更生,得要粮食。他问,你要多少?我说要50万,没有50万应不了急。朱里公社社长郭德新也改口要粮,其它公社也纷纷改口要粮,主持会议的副书记发火了,说你右倾还是右倾,你怎么带这个坏头!原本当天散的会不散了,把我好一顿批斗。我知道市里有粮600万,不管他们怎么整,我就是不说不要粮的话。
会议后,我又打电话向市委要粮。不久,后沟大队饿死人了。我赶紧打电话找市委,市委管农业的副书记问要多少粮,我说不要粮了,只要求市委来人调查处理。地区刘勇专员来高里公社处理问题时,作了两点结论:一是卖粮卖多了,二是不要粮。我当时在场,说:“刘专员说得完全对,就是卖粮多,不要粮造成的”。人祸,使高里公社饿死了1000多人。
如今,为了让饿死的冤魂安息,决不能让国贼原山东省委第一书记舒同逍遥法外,为社会的责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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